于是我便成为了这位居士的庭师,与其同居以便讨教剑艺,并打理着庭院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平日里打理盆栽花草,清扫庭院,而唯独那颗红樱,这位小姐坚持要自己养护。而一面讨教着剑艺,一面扮演着庭师的角色,假装成一位真正的理想乡居民生活着。
“说起来,你那柄被称作‘白狐’的刃具,刃面或是刃口,都与普通刀刃无异,何称作‘妖刀’?”这位小姐对一切皆怀揣着一心好奇,不论是着装还是刃具,她都要问一遍,平时无事处事甚是懒散, 只是侧卧在门廊,与我一同沏茶闲谈,却不见她持剑。“‘白狐’一剑,其刃形似唐刀,微曲而易拔刀,其柄饰妖魔白狐之尾毛,获名‘妖刀白狐’。”这把名为“白狐”的刃具,承载着罪恶,承载着血的记忆,承载着那个刽子手全部的剑艺,也斩断了那个曾经自认为剑士的刽子手的剑的道义。“啊啦,闲聊之兴不知午饭之时已过,也值初夏,我也准备了些清凉的菜品。”她似乎看到了我脸上一闪而过的阴郁而转换话题,慢慢地离开了。
而若是此时一阵清风掠过,那阴郁也会随风离去,不知何时已经是初夏,虽尚未感觉炎热,风中已掺杂着夏日阳光的气息,非如春风的柔和,而是夏时所饱满的正气,而樱花却无凋零之势,若有魔法一般一如既往地开着。既然已经决心安居,那么剑艺也就只是用来闲时打发时间的雅趣之事吧,我是这样想的。甩手把刀纳入鞘中,收起坐垫端着矮桌小跑向屋内,那位小姐已经正坐静待,而看到我那一如既往的笑脸时,她的眼神似乎也轻松了许多。
只是,少了一点乐曲,少了一些带有旋律感的音乐,而在这夏夜里显得有一些过于安静;只是,少了一些令人惊喜的旋律而显得过于平淡的夏夜吧,而在这夏夜里,只有竹叶随风颤抖而发出的细小的摩挲声和风吹过草叶时发出的温柔的轻抚叶面的声音,或许略带有节奏感的钢琴与提琴协奏曲能够让这夏夜鸣出不一样的颜色,一种夜空深邃的紫融入了乐曲若星辰般闪烁的绮丽景色。于是便想起了旅店门前那台沙哑鸣响的老旧留声机和那总是循环播放的几首曲子,若是能够听见这位理想乡仅有的乐师们的尽情演奏,便是一幸事。次日,我向那位小姐提起此事,“乐曲吗……”她先是沉思了一会儿,而后端起茶杯饮尽茶水,“想不到阁下有如此雅趣,而我也只是旧时和平时期听过草民欢歌或是宫廷乐曲,而后再无乐曲。”她直起身来,拔出刃具,看那若青玉般的剑刃映射出自己苍白的面孔,或许那时的人们,有过为幸福或只是安居而挥剑的欲望吧。“和平而有意趣作曲,纷争再无乐可言。在这理想的国度,或许能够听见为和平而鸣奏的乐曲吧。”她笑着,纳刀踱步向阁楼,后慢慢地从台阶上走下来,还哼唱着一段旋律,而我也跟随着旋律唱了起来,还一边拍着手打着节拍,一首熟悉的童谣,现世传颂的童谣,名字早已在战火中被人遗忘,而只记得这熟悉的旋律,或许还有一段动人的故事。突然,门边传来一阵提琴的鸣声,像是复述着刚才的旋律,而后又有更多的提琴加入了和鸣,再者还有小号与圆号的衬托,似乎还将大号作为主旋律在叙述着这乐曲的故事,反之中提琴成为了伴奏,令人惊叹,此只是一时听见的旋律,而一个乐团的演奏家们却能够配合默契,甚至是一致地即兴演奏。“乐师吗……”那位小姐显得有些惊喜,“此般美妙,只惜本人此时只携带几种乐器而未闻此曲之含义,贸然演奏,还请您原谅。”推门便看见一个中等身材男子戴草编宽檐帽衣着白衬衫扣背带脚穿板鞋手持一细竹枝,而后有管弦乐器一组,若无所依,只凭此人一竹枝、一双手、一双眼而已。“阁下过谦,而能够如此演奏乐器者,我至此时只见过一人,实是奇缘。”她笑着,请此人进门共饮,“庭师小姐,不知此屋还备有酒否以招待先生。”她突然十分正式地叫我而让我一时不知该怎般回答,只得默不作声备酒做小食。“招待不周,还请原谅。”我也显得礼貌起来,而收敛了往日的锐气而温和起来,“本人只是一介游吟诗人,正巧路过此地而闻见二位歌声,实是有幸;再受二位优待,本人衷心感谢二位。”而三人饮酒赏樱花闲谈,少有的热闹气氛令人愉快。“小生往溪边盛水便先离席,失礼还请原谅。”我提着木桶小跑着往溪边,像是欢快地跑跳着,还哼唱着那首歌谣,只是,变得更加活泼与欢快了。
“啊啦,兰蒂斯小姐。”在溪边,一只摇摆着长尾巴的妖怪少女正在清洗竹筒,并把洗好的糯米灌入竹筒中,用稍微大一些的木盆盛着。“午安,店主小姐。”我也坐下来,看着她,“这是竹筒饭哦,兰蒂斯小姐,要的话可以分你一点呢,今天没什么客人你可以一起来店里吃饭哦。”她邀请着,一边清洗着竹筒,“十分感谢,只是今日院里来了客人不方便出门,还请原谅。”想不到她竟笑了起来,“几日不见兰蒂斯小姐的语气也变得像鬼小姐一样如此正经了呢,不用拘谨,这种细枝末节我不会在意的。”她拍拍我的肩膀,“回见啦,兰蒂斯小姐。”她端着木盆离开了,而我却突然意识到了她话中的含义,而沉思着。
待我回到院子时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还看见鬼小姐鲜有地在阁楼里翻找东西,“哟!你回来啦,那位先生留了唱片给我们哦。”她从一堆破旧的杂物和古籍中拖出一台留声机,拭去上面厚厚的尘灰,又招呼着我一起把这个老旧的机器搬下阁楼,两人却都未启动它,而是静静地看着而后离开了,似乎在害怕着什么,是怕打破这宁静的庭院,再或是别的什么缘故。
次日早晨我早早地便离开了,而考虑着在临近的小镇里找一位刀匠,店主的话使我突然心血来潮,欲寻求一种更具个性的流派。往一家藏匿在窄巷深处的铁匠铺走去,推开沉重的木门,突然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铃响,后是店主沙哑的声音,“欢迎光临。”这扇门十分沉重,像是拒绝客人一般地木板挡在街与店中间,“您好,我想要锻造一把胁差,可以吗?”他先是慢慢地抬起头来,而后再一次低头摆弄着手边的铁器,“可以哟,长度有要求吗,材料有要求吗,只做刀刃还是说连同剑柄一齐制作呢,小姐。”我稍稍思考了一会,有了确切的答复,“长度一尺余5分,材质随意尽量精致且不雕纹,可否以灵刀为标准制作其柄且能承受重击,易拔刀……其余还请师傅多加斟酌改良。”铁匠沉思许久,又握笔在纸上稍稍勾画起来,“一尺余五分,约35厘米的胁差,易拔刀即刃形微曲,既然是短刃那么即首先考虑拔刀速度而选用轻型钢材,至于灵刀的工艺,只惜我见识短浅不知灵刀一艺为何物还请小姐原谅。”我笑了笑,“正巧,在下身上正巧携一柄灵刀,只惜不是刃器而是刀装。”我从长衫中抽出白狐,再将黑鞘递给铁匠,“如此‘灵刀’!世上有此制刀实是奇异!”他往鞘内窥探,而惊叹道,“我明白了,小姐过段时日来取即可,必制出一刃具令小姐满意。”
道谢后,我又推开那沉重的木门慢慢地离开了,那一刻,我能看见那位年长的铁匠昏花的双眼中迸发出一道惊人的闪光,像是燃起了热情的火焰一般,站起身来往里屋走去。而后要做的事情就是静候其佳音与磨炼技巧,不知为何我又再一次燃起了舞剑的欲望,而夜夜望剑心中舞。或许这就是我所渴望的雅趣,与那位小姐一般,沏茶午睡作食舞剑吟诗林中漫游,而心中的剑的道义,也不知何时淡忘了,只是欲想舞剑而舞剑,吟诗而吟诗,饮酒而饮酒,再无从道义可言了。
那晚饭后,怀揣着一心激动,两人注视着留声机一下一下把吱呀鸣响的发条上紧,再放上一张唱片,静待其发出美妙的鸣声,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嘈杂的沙哑的模糊的刺耳噪声,只得叹气原地坐下拍腿皱眉:
“留声机……似乎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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